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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六十九章 祭祀
从寒风里缓缓而来，杀生成仁似乎觉得有些冷，他两只修长的手掌插入了袖口里，眼睛稍稍眯了起来，嘴里轻轻的呼出一片白气。
他站在一片仿佛被烧焦了的土地，四周显得空荡荡的，地面不仅没有野草，甚至连一点微小的生命体，都在某种玄妙的作用下湮灭消弭。
原本存在这里的城池已经消失不见，巍峨、古老的氛围不知所踪，仿佛一股无法阻碍的巨大力量凭空落下，将整个城池从九幽的地图硬生生的抹掉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，也没有留下一只生灵，甚至整个天下都不清楚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哦，或许不能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，起码远处褐色的土层，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掺杂的异物，那是一片带着腥臭之气的泥浆，犹如用猪血清洗的大米一样，均匀而又细密的涂抹在这片土地，杀生成仁甚至能感受到空气游离的微观粒子流，那是在一种力量作用下，对脑海皮层内的深度回应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”突兀的声音响起，却并不显得突兀，人影走了过来，却没有走过来。
杀生成仁没有说话，好久才侧过头，凝视着那道走近的人影︰“为什么不敢过来，怕我留下你？”
眼前的这人大概要成人要矮一点，只有杀生成仁胸襟那么高，但模样却是一名年人，当然，也不能说是一个人，只能说是一只凝聚的道身，还远远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意志。
似乎早发现这道人影的靠近，杀生成仁并未选择躲避，而且，他也没有躲避对方的理由。
“看起来，你对我的印象，似乎很不好。”那人站在杀生成仁一侧，目光看了看远处，淡淡道︰“但貌似，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”
“喜好和次数并没有什么联系。”杀生成仁看着他，下打量说︰“而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，我发觉，其实你这个人很招人厌。”
“厌恶我的人很多，你又不是第一个。”他瞥了杀生成仁一眼，嘴角勾起，渐渐的笑了起来，仿佛对自己能被很多人厌恶而洋洋得意。
见对方露出这种笑容，杀生成仁摇了摇头，叹息道︰“真可怜……”
笑容僵硬、收敛、消失……男子微微的叹了口气，紧抿着唇，说道︰“我原以为你会懂我。”
“道不同……不相为谋。”杀生成仁淡淡道︰“这是我当年拒绝你们的理由。”
眼前这明男子杀生成仁大概认得，他应该名叫帝菩提，乃是太和宫神殿的执行长老，杀生成仁虽然没有见过他，但在过去的那些年里，不少人曾经提起过，甚至有人从牵线搭桥，让两人有过间接性质的接触。
杀生成仁曾说过，多年之前，有人曾经邀请他加入太和宫。
这大概是从虚天宝鉴看到了什么东西之后，太和宫内的那些高手一直对杀生成仁很感兴趣。
当然，这里面有想要除之后快的，自然也有暗通款曲的，而这位帝菩提大概是其的一位，嗯，准确的来说，是某个山头的传话人。
但毫无意外，这种接触被杀生成仁所摒弃，因为除了当时双方的敌对关系之外，杀生成仁对他们那个小团体，也谈不有什么好印象。
所谓人以类聚，物以群分。那个小团体，充斥着杀生成仁较讨厌的某种特质。
如帝菩提，如南海龙君，皆是存在一些，让人厌恶的因素在里面。
这种因素往好了说，叫顾全大局，往坏了想，是让人不寒而栗，而造成他们这种特质存在的原因，大概是一种名叫信仰的东西，而帝菩提和南海龙君，无疑都是这种拥有信仰的人，而且可以为了信仰，牺牲一切。
按理说，人有信仰并不是一件坏事，但万物皆有度，所谓过之不及，与一群思想激进的家伙打交道，实在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。
尤其是，在太和宫渐渐老去之后，腐朽与新生并存，年老的掌权者垂老已矣，激进的新锐抛离旧弊，急于输送新血，而被这群新锐看的新血，无疑要肩负着披荆斩棘的重任，也是说，被这些新锐看的杀生成仁，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些年里，成为他们手的双花红棍，嗯，大概是因为这种状况，所以，杀生成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，但事实，对方似乎还没有完全死心。
“你知道眼前的这些场景像什么么？”不知何时，帝菩提换了一个话题，抿了抿嘴唇问着。
杀生成仁随口接道︰“像什么？”
“祭祀。”帝菩提看了他一眼︰“而且是最野蛮血腥的那一种。”
“哦？”杀生成仁听了，微微的挑了挑眉，问︰“你又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呵呵……”帝菩提呵呵一笑，背负双手道︰“以太和宫的情报能力，掌握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，似乎并不让人感到意外。”
“怎么？太和宫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了吗？”杀生成仁淡淡的问着。
“当然。像炼狱城这种事情，在最近这一年里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，只不过，没有多少人在意罢了，儿在意的人，却故意忽略。”他眯着眼睛回应，说出来的话，却让杀生成仁稍稍感到意外。
“不是第一次？哪里还发生过这种事情？”
“很多。”帝菩提耸耸肩︰“如说——天葬山！”
“天葬山？”杀生成仁微微一愣，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，顿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。
帝菩提则是看了杀生成仁一眼，颇有些意外的笑道︰“按理说，这则消息你应该早知晓了才对。”
杀生成仁没有说话，好久舔了舔嘴唇道︰“或许像你说的那样，有人故意忽略，有人却是根本没有在意。”
“哈哈……或许吧。”帝菩提笑了笑︰“不过，我对这种事情可是在意的紧，在过去的一年里，整个天下怪事频发，仅从我太和宫掌握的情报来看，光是与炼狱城事件较吻合的事情，大概发生了都不下于六次，每一次都是古怪至极，而累积失踪的生灵已经远超千万。”
似乎怕杀生成仁并不明白某些事情的严重性，帝菩提眯了眯眼睛，慢条斯理的说着︰“像这种大规模的失踪，在历史记载一共发生过三次，皆是在一年之内发生的。第一次在古初年，那是黄泉道主暴毙的时候。而第二次，则是鄂尔多尼为祸天下……”
“鄂尔多尼？”杀生成仁捻了捻手指︰“是那个被人皇镇压的大魔头？”
“是它。”帝菩提点了点头说︰“当年鄂尔多尼为祸天下，屠戮众生，人皇与五帝追查三十余年，最后才在深渊之井堵住它，将它毙与井内！”
“哦？”杀生成仁挑了挑眉，然后指着前方的场景道︰“那这是第三次了？”
“大概吧。”帝菩提摇头道︰“毕竟，有太多事情埋藏在岁月之，想要从已知的历史里窥视，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，还是力有未逮啊。”话语顿了顿，他抿了抿嘴唇︰“不过，从远古神庭开始，世间方才出现字，并被人称为神，但陀罗门时代的来临之后，远古神庭破碎，神的传承发生了断层，而后来者只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来猜测和破译，哪怕一直到现在，一卷记载着日月星辰的竹简，面的神依然有大半都认不全。”
“陀罗门时代之前，有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失踪事件，大概没有几个知道的，但陀罗门时代之后，想要躲避天下众生的窥探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，而且，很多事情，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。”
“所以，你认为这是祭祀？”杀生成仁皱了皱眉问。
“当然是祭祀。”帝菩提说的极为驽定︰“陀罗门时代，黑暗笼罩大地，恐怖肆虐着苍穹，从那个时候起，祭祀已经出现了偏差，一些部落和聚集地，开始用活着的生灵祭祀，祈求神明的救赎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，这种鲜血浸染的仪式，充斥着一种古怪的味道，因为大多数生灵确信，向苍天与神明献祭生灵，可以得到对方的庇护和眷顾。”
“你信？”杀生成仁看着他。
“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。”帝菩提眯着眼睛说︰“而是修行到你我这种境界，大多都明白，所谓的神明到底为何物。”
任何生灵，修行到某种境地，身体大概都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，尤其是掌握到微观世界的众生，更是清楚每一组能量粒子的含义。
若是将生灵体内的能量粒子染成五颜六色，人们大概可以发现许多玄奥的隐秘，如说某种颜色，突然变成了另一种颜色，一种基本粒子，突然变成了另一种质量更轻的基本粒子，这种玄奥的粒子衰变，往往可以赋予更加神的作用，如——再生！
从理论讲，生灵体内某些事物的缺失，是可以通过剩余部分的分化，达到再生的可能性。
既然生灵有再生的可能了，那么剩下了一部分功能形态的生灵，自然也有可能达到死而复生的那种境地。
但若是生灵真的有可能死而复生，其苛刻的条件线不提，哪怕真有生灵可以做到这一点，但无疑是需要庞大的能量和营养物质的，而且在生理机能方面，必定需要维持和保护这种分化的全过程。
也是说，某些被称呼为神明的家伙，若是它们的能力足够强大，而且没在神战死干净，仍然保留着一部分功能和形态，在庞大的能量物质和影响的基础，是有达到再生的可能性的，这种再生与后来衍生的转生不同，因为前者拥有更加活跃的自主性，反观后者，则丧失了意识对本体的控制权，从而衍生了一种新的替代品。
“所谓的祭祀，是帮助一些没死干净的神明，达到再生？”杀生成仁皱了皱眉︰“这种事情，有依据吗？”
“有。”帝菩提叹了口气︰“鄂尔多尼是个活生生的例子，根据人皇的推测，鄂尔多尼很有可能是陀罗门时代的某位天尊，在身死道消之后，仍然以逆天手段完成再生，若不是其过程出现了问题，导致其躯体不断崩溃，以当年的太和宫之力，未必能将鄂尔多尼毙于深渊之井内，要知道，当时有位大帝身受重伤，一直养到现在，都未曾痊愈。”
“你是想告诉我，眼前这种场景，是第二个鄂尔多尼出现的征兆吗？”杀生成仁看着他。
“是不是第二个鄂尔多尼我倒不清楚，但我知晓的是，太和宫已经没有第二个人皇了。”帝菩提微微的叹了口气。
听他如此说着，杀生成仁瞥了他一眼，问道︰“人皇到底去了哪儿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帝菩提摇了摇头︰“我只知道，他们要去做一年很重要的事情，嗯，甚至天下苍生，还要重要。”说道这里，他神色复杂的笑了笑︰“否则，那么多名震天下的人物，怎么都会如此不负责任，一声不吭的跑掉呢？”
“杀生成仁。”微微沉默了会儿，帝菩提突然看着他，抿了抿嘴唇道︰“我和你说这么多，只想告诉你，若是人皇无法在出现在人世间，也只有你最有机会代替他，成为第二个人皇，所以说，这天下若真的出现了第二个鄂尔多尼，你大概是众生唯一的希望，前提是，你能赶到鄂尔多尼出现之前，达到那一步。”
“那有没有想过，如果我不是第二个人皇，而是……第二个鄂尔多尼呢？”杀生成仁突然幽幽道。
“呃……你？”帝菩提愣了下，神色稍稍有些古怪，他盯着杀生成仁看了好一会儿，才摇了摇头道︰“那你今天，很有可能离不开这儿了，毕竟，我能猜到你会来这儿，别人不可能猜不到，说不定这天地下，四面八方，都藏着一个又一个……危机……绝路……与生死……”
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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